信的最后,是一段话。
“玉儿,爸爸对不起你,爸爸真的对不起你,我不是人!我真的好后悔,我好想你回来啊,我再也不赌了,我们一起回老家好不好?爸爸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水蒸蛋……”
“玉儿,你不会原谅我了吧,我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,也许只有死能赎罪了。”
“玉儿,对不起,我这就去死,希望你能知道我死了的消息,这样你对我的恨意应该会少一点吧?”
“玉儿,我亲爱的玉儿,再见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信到这里戛然而止,而信纸的这个位置还有好几滴尚未完全干涸的水渍,显然这是阴雨生不久前写好的。
到这里,我已经彻底明白了,为什么阴雨生临死前的眼神会那么复杂了。
他遍寻玉姐而不得,认为玉姐已经彻底不会原谅他了,所以决定以死谢罪。但在吞服剧毒农药后的不久,玉姐却奇迹般地出现了,而且当时玉姐的表现,分明就是已经原谅了他。
阴雨生服毒早了一步,或者说玉姐晚来了一步,不管是谁要是再快一些,估计就不会酿成这般天人永隔的惨剧了。
最期盼的事情实现了,然而自己却无福消受了,这是一种莫大的痛苦。阴雨生人生的最后几秒钟,绝对是无比痛苦的,那种痛苦不仅是身体上的,更是心灵上的折磨。
这个男人,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,但也没有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,在我看来,他很悲哀。
或许临死前内心的折磨,便算是上天对他做过的那些错事的惩罚了吧?
……
第二天,我去到了医院,找到了太平间。
太平间里很冷很冷,但玉姐却通宵达旦地坐在这里,坐了整整一个晚上。她的妆完全哭花了,两只眼睛肿的像是桃子。
“商戈,我原谅他了。”
这是我看到玉姐,并将那封信交给她,过了一个小时后,她抽泣着说的第一句话。
阴雨生的遗体,被玉姐捐赠给了医院,身体上所有还能使用的器官,玉姐都无偿捐赠给了需要的人。三天后,她带着阴雨生穿的最后一身破旧衣服找到了我。
我帮着玉姐,在蓝田市公墓帮阴雨生立了一座衣冠冢,那天下着蒙蒙细雨,玉姐在墓前哭了很久很久,我为她撑了很久很久的伞。
直到哭不动了,玉姐才踉跄着站起来,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开了公墓。她脸上犹有泪痕,双眼红肿,但却停止了哭泣,脸色平淡如常。
“都过去了。”玉姐对我如是说。
是啊,都过去了。无论是阴雨生欠了玉姐的,还是玉姐没有及时赶到,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,从此以后,阴雨生这个名字将不会再被提起,玉姐也不再会被那个老男人一次次地骚扰要钱。
虽然玉姐看起来已经没事了,但我知道,这件事已经成为了玉姐心里最深的那道伤痕,或许永远都不会愈合。
从那之后,玉姐就正式在安保街住了下来,好在龙腾安保公司二楼有两间卧室,我们两个我跟她都住在那里。
住下来后,玉姐便主动承担了给我做饭,以及安保公司清洁的任务,同时她也有一重隐藏身份,便是龙腾盟某种意义上的盟主,因为玉姐帮我管理龙腾盟的发展、扩张、管理等等各种日常,我只需要挂个名就行了。
她负责分析形势,做出判断,而我则负责给整个龙腾盟宣布她的决定。